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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9章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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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9 章 -

蕭遙搖搖頭,一字一頓,以絕不會改變主意的語氣說道:“抱歉,不可以。”

見鷹一幾人還要再說,便道:“鷹其豐總的來說,有三次對我下死手,第一次我沒有能力計較,只能自認倒黴;第二次,我拿到他的翎羽,並沒有馬上拿出來讓他身敗名裂,說起來也算是我傻,居然不報覆;第三次,我不傻了。”

鷹一聽了,跪了下來:“蕭姑娘,我知道我們大公子的確做錯了,可是,身為手下,我們無法對此置之不理。”

蕭遙沈下俏臉:“所以你們做不到置之不理,就要求我退讓麽?憑什麽啊?我是天生比鷹其豐命賤麽?馬上離開,不然在翎羽任務還沒完成之前,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更改任務!”

鷹一聽了這話,知道蕭遙不會改變主意,只得一拱手,帶著人離開了。

走出很遠,鷹二道:“蕭姑娘的心真冷硬。”

鷹一搖了搖頭:“也不能說她的心冷硬。她的確遭遇了很多不公,而且,也算手下留情了。不論從哪方面來說,大公子都不該動她的。”

“他是為了蕭家大姑娘。真想不明白,他為何能為蕭大姑娘做到這一步,卻對蕭姑娘如此殘忍。”鷹三道。

他們對鷹其豐為蕭大姑娘做的事,心中都頗有微辭,可是他們是屬下,又能如何呢?

只能為他求情,想辦法減輕他受到的懲罰。

鷹一道:“在大公子跟前,不要再提起蕭大姑娘和蕭姑娘,一句話都不要提。”

鷹二不解:“不提蕭大姑娘我能理解,為何連蕭姑娘也不能提?”

鷹一沒有多解釋,只道:“總之,不要提就是了。”提得多了,大公子回過味來,或許會崩潰。

蕭遙趁著東西方各大門派的弟子還沒有退去,徑直到城中心的高臺上敲響了只有修仙之人才能敲響的巨鼓。

咚咚咚——

沈悶厚重的鼓聲響徹整座滿是鮮花的城市。

接著,便是嘹亮的嗩吶聲。

各大門派聽到鼓聲和嗩吶聲,便知道是嗩吶門在召集各大門派。

想到蕭遙最近一出動就是大事,各大門派沒有猶豫,很快來到中心廣場上。

西方大陸各門派得知是嗩吶門召集人,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忙都出發去中心廣場。

東西方大陸的人到來之後,看到中心廣場到處都是人,知道這就是蕭遙的號召力,心情都很覆雜。

她還如此年輕,就有了這樣的威勢,未來,她進一步成長,將能威懾這片大陸很久。

蕭遙站在臺上,見各大門派都來齊了,甚至西方大陸的門派也都來了,便揚聲道:“今日,我邀請各大門派齊聚,是想和大家制定一個協議。”

雅琴閣秦閣主馬上問道:“什麽協定?”

曾打過蕭遙仙基主意的人,都被蕭遙收拾了,一個倒夜壺鎮壓茅坑一百年,四個被留在隨時能崩潰的小世界裏,擔驚受怕隨時準備受死。

只剩下只參加過一次的她還沒事,可是誰知道蕭遙什麽時候想起來,要找她算賬?

所以,她只能盡量展示出自己的善意。

蕭遙看了秦閣主一眼,說道:“我希望,各大門派進行協定,絕不能奪取別人的仙基。一旦有人謀奪別人的仙基,所有門派群起而攻之。”

秦閣主的心顫了顫,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。

箜篌門門主道:“本來便有此協定,只是或許各大門派是一盆散沙,所以並不能好好執行。”

蕭遙聽了這話看了秦閣主一眼,說道:“原來早有此協定麽?我還以為沒有呢。”

秦閣主的心再一次顫了顫。

長笛門門主道:“我建議此事寫進各門派各城池的中心之處,並註明該受怎樣的懲罰。一旦有人違背,人人得而誅之。”

蕭遙點頭,加了一句:“我本人,亦會帶領嗩吶門追殺其到天涯海角。”

這話力道十足,所有聽到的人心中俱是一震。

蕭遙的功力如何,嗩吶聲如何,大家都是知道的,一旦由她親自追殺,只怕沒幾個人能逃得過的。

蕭遙又道:“若有親人之間願意贈送仙基,則需要上報到各大門派,由各大門派掌門或者長老親自過問和調查,確保捐贈仙基之人是心甘情願的。如有逼迫,涉事者全部以廢掉仙基處置。”

其他各大門派的門主和掌門人紛紛點頭:“此事可也。”

各大門派的年輕弟子一聽到這話,就想到蕭遙的遭遇,心情都很激動,紛紛大聲附和:“不僅廢除仙基,還要將他們賣入奴隸市場。”

蕭遙擺了擺手:“賣入奴隸市場大可不必,事實上,我認為奴隸是不該存在的。”

奴籍對於蒼生來說,實在太苦了。

人生而平等,沒有人剛生下就要成為奴隸的。

不過,此間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,等這事辦妥了,她再想辦法為這件事奔走。

雖然那是凡塵俗世的事,但她還是想出一份力。

各大門派弟子聽了,心裏都很感慨。

蕭姑娘經歷了那麽多事,居然還能有這樣柔軟的心腸,實在太難得了。

不過,又或許是因為經歷得多了,她才更能體會那些人的悲苦。

由於各大門派都沒有意見,所以很快協議便寫好了,各大門派的掌門和高層,全都在協議上寫上自己的名字,並按下靈魂之印。

後世將這個協定成為鮮花協議,因為,這是在一個滿是鮮花的城市簽訂的,這個協議簽訂之後,讓很多人沒有被搶走仙基,然後如同鮮花一般,綻放出其最美的姿態。

協定簽訂之後不久,一直舍不得離開的西方大陸,終於準備離開了。

蕭遙收到尤思頓公爵前來拜訪的帖子。

她想起自己曾說過,隨時可以和他切磋,便命人將人請進來。

尤思頓公爵來了之後,打量了一眼四周,見庭中有一株開得絢爛的鳳凰花,如同彩霞一般絢爛,便手一揮,將鋼琴放出來,對蕭遙說道:“我想請你品評一曲。”

蕭遙點點頭,讓上茶的人將茶水放一邊,便和劉姑娘坐著聽尤思頓公爵的曲子。

這首曲子旋律優美,仿佛對喜愛之人的呢喃,沒有仙元力,卻由於返璞歸真而顯得格外動聽。

蕭遙的腦海裏,浮現出一個溫柔美麗的年輕姑娘,有個男子正親切地對她絮語,他眼睛裏的喜悅與愛戀幾乎要溢出來……那是一種很美好的感情,讓人看見了便忍不住滿心歡喜。

劉姑娘也沈浸其中,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。

一曲終了,尤思頓公爵擡起頭來,看向面上含笑的蕭遙,問道:“你聽到了什麽?”

蕭遙笑著說道:“我聽到了一曲未曾開口可深懷眷戀與喜愛的戀歌。”說完看著尤思頓公爵,“你彈得很好,不管從技巧還是感情,都很棒。”

劉姑娘點著頭說道:“尤思頓公爵心中,一定有個這樣的姑娘。”

尤思頓公爵臉上露出淡淡的悵惘之色,點頭道:“是啊,我心裏有這樣一個姑娘。”可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的。

這麽想著,他看向蕭遙,見她臉上如同雨後的清空,心中還是不免失望。

他出身高貴、修煉天賦驚人,是西方大陸人人尊敬的貴族,從來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,可是這一刻,他才明白,有些東西無論如何努力,都是求而不得的。

劉姑娘看著尤思頓公爵那雙藍色的憂郁眼眸,想起他出現時,許多西方門派的美貌少女含情脈脈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,可他一屑不顧,此刻卻專註地看向一個註定不會回應的人,不由得嘆息一聲。

尤思頓公爵沈默片刻,忽然開口:“我的故鄉不遠處有雪峰,冬天時到處一片白茫茫,海水終年不冰,你想去看看嗎?”

蕭遙點點頭:“有機會的話,我和劉姑娘會去的。”

尤思頓公爵聽了,心裏浮起意料之中的失望。

這一日,尤思頓公爵在嗩吶門待了很久,和蕭遙、劉姑娘就樂曲進行了深入的交流。

直到天色已晚,他依依不舍地告辭離去。

劉姑娘看了他一眼,心裏嘆息一聲,對蕭遙道:“我們去送他吧,也好到街上走一走。”

蕭遙沒有反對,和劉姑娘一起送尤思頓公爵。

夜裏的大街,已經冷清下來。

蕭遙、劉姑娘和尤思頓公爵徒步走在大街上,看著沈寂下來的街道。

這時遠遠傳來臭味,在拐彎處,一人全身蒙在黑衣裏轉了出來。

這黑衣人見有人,冷厲地道:“滾——”話音剛落,他的身體忽然一僵,旋即身形一閃,馬上消失了。

然而蕭遙已經通過聲音把人認出來了,叫道:“鷹其豐?”

他居然真的在倒夜壺!

沒有人回答。

蕭遙回想起剛才鷹其豐先是冷厲地喝了一聲滾,隨後認出是自己,馬上躲了,忍不住笑了起來,揚聲說道:“加油啊!”

劉姑娘也忍不住笑起來。

讓不可一世的鷹其豐倒夜壺,不得不說實在太有創意了。

蕭遙三人即將來到尤思頓公爵下榻的莊園大門口,鷹其豐一身華服出現,問道:“你去西方門派府上做什麽?要離開東方大陸,到西方大陸去麽?”

蕭遙打量了他一眼,見他頭發濕漉漉的,身上帶著淡淡的皂角香,顯然剛才沐浴過了,不由得又想笑,嘴上說道:“夜色不錯,我們順道送尤思頓公爵回來。至於去西方大陸,以後再說吧。”

鷹其豐聽了,點了點頭,見蕭遙唇邊帶著笑意,忍不住惡聲道:“笑什麽笑!”說完身形一閃,消失了。

蕭遙和劉姑娘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。

三日後,西方各大門派離開桃花城。

他們統一從大陸最南端的港口登船離去,兩旁鮮花絢爛,卻無半點離情。

蕭遙跟隨東方大陸的門派一起前來相送,看到西方大陸一大片龐大的船只,不免吃驚,東方大陸出行的船已經夠大了,可是只有西方大陸的一半!

她心裏不免起了一個念頭。

尤思頓公爵湛藍色的眸子裏滿是憂郁,他見人群裏的蕭遙那雙明亮的眸子一直看向自己,目光一亮,優雅地上前行了禮,道:“不知蕭姑娘何時回到西方大陸去?”

蕭遙將目光從船只上收回來,道:“暫時還說不定。”說完又問,“你們這些船只的設計圖願意出售嗎?價格好商量。”

尤思頓公爵一僵,問:“蕭姑娘剛才一直看的,就是我的船麽?”

蕭遙點點頭:“是啊,我從未出過海,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船。”

尤思頓公爵聞言,沈默了一會兒,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船,又看向蕭遙,忽然開口說道:“造船的設計圖在我的故鄉。不過如果蕭姑娘喜歡,我願意將我的船賣給你。”

蕭遙忙搖搖頭:“這倒不必,你把船賣給了我,自己如何回去呢?”

尤思頓公爵笑道:“我們的船隊很龐大,即使把我的船賣給你,安置我與我的人,還是綽綽有餘的。”

蕭遙躊躇起來。

把人家的工具都買了,似乎不大厚道。

各大門派的掌門不住的各蕭遙使眼色,示意她趕緊買下來。

東方大陸目前還沒有造如此大船的工藝,買下西方大陸的,可以參考制作。

蕭遙說道:“既如此,若你們方便,那麽便將船賣給我們嗩吶門吧。至於價格,你盡管開,若我能接受,必不會拒絕。”

尤思頓公爵看向蕭遙的手,隨後目光又落在蕭遙的臉蛋上,道:“價格不貴,那日我彈奏的曲子,蕭姑娘用嗩吶吹一遍,一是當價格了,二來就當是給我送別了。”

貝斯小姐聽到這裏眸色一變,不善地看了蕭遙一眼。

蕭遙有些過意不去:“這也太簡單了,要不,我多彈奏幾曲送別吧。直到你們遠離,聽不到我的嗩吶聲為止。”

尤思頓公爵點頭,低啞的聲音顯得極有磁性:“好。”

《致愛麗絲》的旋律響了起來,不過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,因為這次,是用嗩吶吹響的。

在優美明快的嗩吶聲中,尤思頓公爵一行人上了奧古侯爵的大船,隨後大船沖破海浪,緩緩向前行駛。

蕭遙腳下一點,飛身到海邊最高的山坡上,對著遠去的龐大船隊繼續吹奏。

《致愛麗絲》結束之後,她吹了一首《百鳥朝鳳》。

《百鳥朝鳳》吹完,西方大陸龐大的船隊已經消失在茫茫大海中了。

港口只剩下一艘大船。

蕭遙將之收起來,打算等有足夠的船工才拿出來讓大家參詳如何造船。

當天下午,雅琴閣派人送來了一份厚禮,和雄鷹一族先前付出的賠償差不多等價。

邱師姐不明白雅琴閣為何會突然給蕭遙送禮物,來問蕭遙要不要收下。

蕭遙知道,雅琴閣這是在為秦閣主曾謀奪她仙基一事進行賠償,但作為一個曾經的頂級大派,他們拉不下臉親自來道歉,只能送禮。

當下讓邱師姐收下。

又過幾日,蕭遙邀請東方大陸各門派的門主、掌門前來商議要事,那就是組建樂隊。

“我們東方大陸的曲子並不差,可是比不過西方大陸,是因為我們各自為政,敝帚自珍。如果我們像西方樂隊那樣組建樂團,我們絕對不比他們差!”

箜篌門門主道:“如果組建樂隊,各門派的音色如何調和呢?”

尤其是嗩吶門的嗩吶聲,一吹響起來,根本沒其他樂器的什麽事了。

蕭遙道:“這是我們嗩吶門的劉姑娘,她能編寫適合我們東方樂器彈奏的曲子。至於嗩吶的聲音太大這個問題,我們自然會適當控制。”

各大門派聽了,都表示願意試一試。

他們也是有打算的,一方面,是合奏的確厲害,可以試試。另一方面,他們不願意,自有願意的門派,到時他們被排擠在外,可就不好玩了。

從這天起,各大門派的交流頓時緊密起來,大家為了排演劉姑娘編寫的曲子,經常聚在一起彈奏。

在練習配合期間,這片大陸的幾個國家都發了原則聲明,那就是廢除奴籍。

民間權貴若想有人侍候,可以通過雇傭人來達成。

這消息傳出,許多人都說和蕭遙有關。

有人向蕭遙問起,蕭遙笑著搖頭:“我的確有心,但還來不及做。我想,這世上,總有許多開明的君主以及權貴想到這一點的。”

不管是誰做的,總之做了,就是一件好事。

三個月後,東方大陸各門派的合奏,終於有了亮眼的成績。

各大門派看到了希望,從此除了熱衷於本門派自行編曲和彈奏,也愛上了與適合的樂器彈奏,組成大大小小的樂團。

三年後,蕭遙正與劉姑娘在編曲,忽聽人來報,說鷹其豐來了,想見她。

蕭遙在待客室見了鷹其豐,見鷹其豐的俊臉上,再沒有了當年的不可一世,反而多了幾分內斂和沈靜,而且那雙眸子,顯得無比的深邃,深不見底。

蕭遙拿出一根翎羽:“三年之期已過,這個還給你。”

鷹其豐一言不發地接過,沒有說話,也沒有提出告辭。

蕭遙見他就那樣坐著,拿那雙幽深的眸子看著自己,不由得問:“你還有事麽?”問完想起鷹其豐會被自己命令去倒夜壺,是因為蕭大姑娘,當下道,“你可是想見蕭大姑娘一面?”

鷹其豐終於開口了,聲音有些沙啞:“不必了。”

蕭遙手裏拿著小世界的界令,有些不解地看向鷹其豐。

鷹其豐凝視著她的臉,忽然站了起來:“我今日來,是想告訴你,我準備履行你的第三個要求。”

蕭遙挑眉。

鷹其豐居然願意做?

鷹其豐拿出一物,遞給蕭遙,道:“這是我族的秘藥,能徹底治好被我族羽毛刺傷的傷口。”

蕭遙沒有接:“我的傷早已經好了。”

鷹其豐搖了搖頭:“不,每十年疼一次的。”

他想起那時候,他蛻落的舊羽毛,刺中了她的身體正面,第二次,則刺中了她的背面,將她刺成了一個刺猬。

那時,她還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少女,還不曾修煉。

他有些不敢知道那時的她,是如何挺過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的了。

蕭遙聽了,接過鷹其豐遞過來的藥:“看在這藥的份上,我將期限減少五十年吧。”

她將鷹其豐鎮壓一百年,只是為了折辱於他,所以只要鎮壓了,多少年,其實關系不大。

鷹其豐卻搖了搖頭:“不必,說一百年就是一百年。”

蕭遙搞不懂他這是抽的什麽風,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鷹其豐又道:“我會讓鷹一將我鎮壓的,到時他辦妥了一切,會來告訴你地點的。”

蕭遙點點頭。

鷹其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轉身往外走,即將走到門口時,腳步停了下來,背對著蕭遙,說道:“對不起。”

說完這三個字,他頭也不回地遠去。

邱師姐正在請教劉姑娘彈奏一個高音,見了這一切,一臉不解地問:“那只禿鷹,不僅不討價還價,反而還不用蕭師妹降價,這是在發什麽瘋?”

劉姑娘笑著看了一眼鷹其豐的背影,說道:“也許不是抽風,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事,過不去心裏那一關,還有就是,放不下驕傲。”

邱師姐一臉的不解。

炎炎夏日,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著,榴花開得很絢爛。

劉姑娘看著坐在廊下翻樂曲的蕭遙,笑著說道:“不必知道那麽多,我們吹曲子吧。”

這世上,沒有什麽是一首優美的樂曲解決不了的,若有,那就兩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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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遙覺得眼皮很重,渾身很累,很不願意醒來,可是身旁的爭吵聲讓她不得不努力睜開雙眼。

她睜開雙眼,入目的是白色的蚊帳頂。她眨了眨雙眼,慢慢側頭,去看身旁的爭吵。

爭吵的是兩個年紀不大的丫鬟,看起來都很是清秀。

此時兩個丫鬟臉上都帶著怒意,只是其中那個粉衫子的除了憤怒,還有幾分不屑。

只聽她有些尖刻地道:

“我說錯什麽了?明知大爺不喜歡她,她還湊上來。她是如何嫁進來的,這滿府裏哪個不曉得?一個跛子,臭不要臉!還說人家季姑娘沒資格喜歡大爺,她就有資格了?若非季姑娘救過府裏老夫人,老夫人讓她住進府裏,你主子能借著季姑娘的面子進咱們府裏?給她一百年時間,她都沒資格進我們尚書府!”

綠衫丫鬟道:“你胡說八道!我們蕭家祖上也是闊過的,怎麽沒資格進你們尚書府了?還有,若不是我們夫人心善,季姑娘不是早就餓死就是賣身為奴了,她本就沒資格跟我們姑娘比!”

“比什麽?比手段如何腌臜麽?比誰不是跛子麽?”粉衫子丫鬟不屑地道,

“你們這姑娘,才十五歲,心眼就如此多,為了嫁進我們尚書府,還用了那樣的手段,簡直臭不要臉!知道府裏為何從不帶她出門麽?待客也不叫她麽?就是因為帶她會給我們尚書府丟臉!她居然還有臉鬧!”

綠衫丫鬟顯然被這話氣壞了,一把跳過去對著粉衫丫鬟的臉上就撓:

“我讓你說,我讓你說!尚書府很了不起麽?早年我們蕭家風光時,還是宮裏的禦醫呢!尚書府治病,都得求著我們蕭家人!再說了,你家小姐不過是尚書府的表小姐,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們尚書府?我家姑娘才是府裏的主子,若真厭惡了你們姑娘,直接把你們姑娘趕出去!”

粉衫丫鬟驟然被撓,頓時尖叫了起來:“你放開我,怎麽打人了!你和你主子都是野蠻人,是下等人,比我們下人還不如!”旁的都顧不上反駁了。

綠衫丫鬟聽她如此說,更生氣了,撓得更厲害了:“我讓你上等人,我讓你看看,下等人是怎麽打上等人的!”

蕭遙的嘴巴張了張,想說話,可是喉嚨卻幹澀得特別厲害,叫出來的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。

還是外頭的老媽子以及灑掃丫鬟聽到動靜進來拉開兩人。

兩人被拉開,都還是瞪視著彼此,恨不得撲上去,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口肉。

那老媽子眼尖,看到蕭遙,便笑道:“大少奶奶醒了?”

蕭遙見她雖然笑著和自己說話,但是眸子裏帶著淡淡的鄙夷,便知道,此人也很瞧自己不上的。

綠衫丫鬟聽到這話,連忙撲到蕭遙身旁:“姑娘,你可終於醒了!我早說這府裏不安好心,給你請的大夫不管用。”一邊說一邊去倒溫水,遞到蕭遙嘴邊,讓蕭遙喝水。

蕭遙一邊喝水一邊打量那老媽子,見那老媽子瞬間收起臉上仿佛面具一般的笑容,肅容道:

“香草姑娘還是莫要胡說的好,大少奶奶病了,府裏該請的大夫都請了。若非大少奶奶那般鬧,大爺早就能進一步了,她也能得個誥命,有資格請太醫來看。”

綠衫丫鬟將蕭遙喝剩的水放桌上,不顧一臉的狼狽,叉腰道:“你哄我呢!從前我們老太爺給人治病,哪裏需要這許久?分明是你們心裏恨我家姑娘,不肯請好大夫!”

老媽子冷著臉:“香草姑娘若要再鬧,我便告太太去了,後日二少奶奶便要進門,我們府裏,萬不能落下個苛待少奶奶的名頭。”

香草聽了這話,有些瑟縮,顯然是極怕那太太的。

老媽子這才露了笑臉:“好了,莫要再鬧了。你們姑娘如今也醒了,想必餓得厲害,你趕緊去大廚房端些吃的過來侍候她用。”

香草得了下臺階,哼哼幾聲,轉向蕭遙,語氣馬上緩和下來:“姑娘,你且等著,我去給你端些吃的過來。”

老媽子見香草消停了,遂語氣溫和地讓蕭遙好好歇息,又指了個小丫鬟看著蕭遙,便打算帶著粉衫丫鬟離開。

蕭遙喝了水,喉嚨不再幹涉,當下就道:“張嫲嫲,慢著——”

張嫲嫲聽了蕭遙的話,便停下腳步,眼睛裏帶了幾分不耐煩,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:“大少奶奶可是有事?”

蕭遙看向那個粉衫丫鬟:“丫鬟辱罵主子,該如何處置?”

粉衫丫鬟頓時怒了,似乎就要說話回嗆,還是被張嫲嫲拉了一下,才忍住沒說話的,但是也沒忘翻了個白眼。

張嫲嫲問:“老奴不知飛雪是如何得罪大少奶奶的,只飛雪先前和香草打起來,怕是氣急了,便胡亂罵了起來,想來不是有心針對大少奶奶的。”

蕭遙淡淡地問道:“第一,府裏的規矩,是氣急了便可以罵主子麽?第二,不知道她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侍候時,可也會這般氣急?”

粉衫丫鬟忍無可忍,尖聲叫罵起來:

“我便是辱罵你了怎地?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哪個牌面上的東西,又做了什麽!我們大爺是最年輕的狀元郎,也是最年輕的五品京官,你一個跛子,沒個出身,卻用腌臜手段讓我們大爺娶了你,這也就罷了,又鬧來鬧去,害得我們大爺被言官參了一本,升不上四品。你這樣不要臉,罵你怎麽了?跛子跛子,不要臉的跛子!”

蕭遙想也沒想,隨手抓起先前喝水的碗,對著粉衫丫鬟的臉就砸了過去。

砰——

碗重重地砸在粉衫丫鬟的額頭上,粉衫丫鬟被那沖擊力撞得一下子倒在了地上。

蕭遙淡淡地看著被砸得有些發暈的粉衫丫鬟:“你不是想知道,罵我怎麽了麽?這就是下場。”

原主縱使做錯了事,也輪不到她一口一個跛子這樣侮辱。

張嫲嫲雖然知道這大少奶奶素來粗魯,但是也沒想到她居然當著她的面便敢砸人,一時驚呆了。

蕭遙冷冷地看向她:“你,馬上去請太太來。今日不分辨個清楚明白,此事我絕不善罷甘休。”

張嫲嫲被蕭遙這樣的眼神看著,心中一怵。

飛雪被砸了一下,眼冒金星,差點暈了過去,此時終於緩過來了,馬上虛弱地道:

“張嫲嫲,她既要請太太,你便去請太太罷。咱們府裏主子們素來心善,從來不打罵丫頭,只她殘暴,正是該讓太太瞧瞧,她是兇狠的。”

張嫲嫲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飛雪。

這丫頭,難不成和表小姐在府裏住久了,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?

平素裏掐尖要強就罷了,辱罵主子之後還敢去找太太評理,她瘋了嗎?

這事是能說出去的麽?府裏規矩嚴苛,即使大少奶奶不受待見,反而招致府裏主子一致的厭惡,可就沖著飛雪剛才那些話,主子們肯定還是治飛雪的罪!

府裏平時不好太過管束表姑娘屋子裏的事,可不代表飛雪在府裏有特權。

真的告了太太,不僅飛雪倒黴,她這個在場的,也跟著吃掛落。

張嫲嫲暗怪自己剛才為了出一口氣,故意放任飛雪辱罵蕭遙,累得如今進退兩難。

蕭遙冷冷地看著張嫲嫲:“怎麽,是我使不動你了麽?”

張嫲嫲遲疑著,臉上賠笑道:“大少奶奶說的是哪裏話。只是二少奶奶後日便要進門了,府裏忙得很,太太怕剛忙完正歇下呢。”

蕭遙道:“太太不得空,便找老太太罷。”

張嫲嫲見蕭遙如此不依不饒,心裏頭也有些火氣,這也太不會辦事了。

只是,作為下人,她還真是理虧的。

這時飛雪捂住發暈的腦袋,再次說話了:“張嫲嫲,她既要你去,你便去罷。放心,府裏斷不會幫著她的。我曾聽到老太太屋子裏一位姐姐說,等二少奶奶進門了,府裏就休了大少奶奶。”

蕭遙聽了這話一怔。

張嫲嫲吃了一驚,忙問:“當真?”

飛雪想點頭,可是稍微一動就覺得腦袋發暈,還想吐,忙捂住腦袋,說道:“千真萬確。據說前幾日這跛子不知怎麽惹怒了大爺,大爺受不住,親自去跟老太太說要休妻的。”

張嫲嫲聽了這話,輕聲呵斥道:“好了,這些話可不是我們奴才可以亂說的,以後萬不可再說了。”又對蕭遙道,“大少奶奶且等,我這便去回太太或是老太太去。”

蕭遙看著張嫲嫲表面一臉恭順地離開,陷入了沈思。

飛雪捂住腦袋坐在地上,看著陷入沈思的蕭遙,“呸”了一下,道:

“怎麽,知道害怕了麽?可惜你害怕也沒用了。你不是討厭人叫你跛子麽?等你被休出府,我叫人把你另一只腳也弄跛,好叫你左右腳一起跛。”

蕭遙擡眸,冷冷地看著這嘴巴惡毒心腸也惡毒的丫鬟,沒有說話。

對這種欠收拾的人,廢話是沒意思的,直接上手打才有意思。

可是這丫鬟剛才被砸了一下子,額頭高高地腫了起來,她若再下手沒準會把人打死,所以還是要克制一下的。

想到這裏,淡淡地道:“滾出去。”

她知道,張嫲嫲得知她即將被休棄出府,是不可能將真相回太太了。

張嫲嫲最有可能做的,就是隨意捏造謊話瞞住太太,甚至,有可能說她殘暴,上手打傷了飛雪,到時再讓額頭高高腫起的飛雪去太太屋裏走一趟,定能讓太太更厭惡她。

所以飛雪,應該也不用被罰了。

飛雪原還不想走的,可是聽到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聽著挺像香草那個粗魯丫鬟,忙扶著墻站起來,踉蹌著身體往外走。

出了門,她馬上讓灑掃丫鬟扶自己回去。

外頭的灑掃丫鬟都能聽到裏頭的爭執,知道蕭遙這個大少奶奶馬上便要滾出府了,心裏便不再把蕭遙當回事,也不怕得罪了蕭遙,馬上熱情地扶飛雪回去,嘴裏一口一個“飛雪姐姐”地叫著。

香草正提著食盒快步進來,還沒見到人便聽到自己院子裏的丫頭親熱地喊“飛雪姐姐”,頓時怒了,大聲喝道:“你再叫一聲飛雪姐姐,便滾出我們院子。”

兩個扶著飛雪的丫鬟聽了,馬上反駁:“我們就叫怎地了?你不讓我們待這院裏,我們還不想待著呢。若非太太分過來,你當我們想過來的?”

說完不理目瞪口呆的香草,親親熱熱地扶著飛雪走了。

香草很生氣,氣完之後想起剛才看到的,連忙小跑著繞到飛雪跟前,當看到飛雪腫起的額頭,頓時哈哈帶笑了起來:“哈哈哈,你這額頭腫得比雞蛋還高,可醜死了,這不就是壽星公的額頭嘛。”

飛雪原本就又痛又暈,再被香草罵醜,頓時氣壞了,馬上回擊:“你且得意,等二少奶奶進門了,你便和你主子一塊兒被掃地出門罷。便是有季姑娘求情,大爺也不會再容忍你們的。”

香草馬上收起笑容: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飛雪哼了哼,看了一眼香草陰沈的臉色,志得意滿地讓兩個灑掃丫鬟扶自己離開。

香草越想越覺得不妥,馬上提著食盒飛跑著進屋,問閉目養神的蕭遙:“姑娘,你聽到飛雪剛才說的話了麽?她是什麽意思?什麽叫我們要被掃地出門了?”

蕭遙累極,在飛雪離開後,便閉目養神,順便整理腦海裏的記憶,聽到這話便睜開雙眼,道:“飛雪的意思是,我們很快要離開這尚書府了。”

香草忙追問:“為什麽?”

蕭遙有些頭疼地道:“我得罪了大爺,大爺要休了我。”

這是她剛才整理記憶整理出來的。

而且,她深信會被休。

原主的夫君韓半闕,也就是這尚書府的大爺,有個青梅竹馬,兩人彼此有情,但很不幸,青梅進了宮,成為了宮妃。

都說少年時的愛戀最美好,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,韓半闕對青梅的感情便是如此,在青梅進宮之後,他心中念念不忘,畫了許多青梅的畫像,放在書房裏,日夜相對。

原主是在一次宴會中,故意在韓半闕平日裏休息的房間更衣,讓韓半闕撞見,隨後又借著祖上曾經幫過韓家的恩情,強迫韓半闕娶她的。

事實上,韓半闕半分不喜歡她,即便娶了她,也沒打算和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。

原主因為腳跛了,自小就十分自卑,一直認為,自己那麽美,韓半闕不喜歡她,不和她圓房,是因為自己腳跛了,因此整日地鬧,希望通過鬧騰證明韓半闕是在乎她的。

可惜她搞錯了,對男人來說,心愛的女子鬧騰才值得憐惜和心疼,不喜歡的,鬧騰起來,心煩又沒素質的只想打人,有素質的,會越加厭惡,隨後眼不見為凈。

韓半闕就屬於後者,若非必要絕不見原主,即使見了也是有問必答,絕對不會多話,更不要說有一句關心的話語了。

原主為此更加沮喪了,鬧得就更起勁了。

事情便進入了一個死循環,一個使勁地鬧,希望對方在意,另一個心中厭惡,越發懶得理會。

有一次尚書府來了賓客,原主鬧了起來,親自將把柄送到韓半闕的政敵手上,讓政敵的人參了韓半闕一本,本來有望升遷的韓半闕失去了升遷的機會。

即使如此,韓半闕還是忍了。

不過,府裏的主子們卻因為這事,恨極了原主。

然而原主卻沒有就此罷休,她越發鬧起來,大有韓半闕不喜歡她,她就要繼續鬧下去的意思。

而且,她迫切希望圓房,生下孩子,

坐穩尚書府大少奶奶的位置,因此趁著一家到郊外小住時,給自己和韓半闕下了一種讓人興奮的藥,希望能成就好事。

可是結果出人意料之外,韓半闕識破了,又驚又怒地離開了。

本來,他離開了就離開了,最多就是原主謀劃失敗。

然而命運卻和原主開了個玩笑,一個不知哪裏來的男子,居然闖了進來,和中了藥的原主成就了好事!

這事原主本來不知道的,因為當時屋裏黑漆漆的,瞧不見人的臉。

可是在完事之後,那男子塞給她一塊玉佩,道:“我中了藥,要了你的身子是萬不得已,你拿著這玉佩,可去大通票莊領五萬兩銀票。若不要銀票,可拿著玉佩去大通票莊,自會有人安排你下半生的生活。”

當時原主的感覺,那是山崩地裂!

然而這還是不是最糟糕的,最糟糕的是,在男子剛離去,原主衣服還沒有穿好,韓半闕回來了!

蕭遙整理原主的記憶時,甚至陰謀論地認為,那不知名男子是韓半闕安排的,不然斷然不會這麽巧!

當時韓半闕拿著一根蠟燭回來,嘴上道:“為了避免祖母問起,也為了讓你在下人跟前有些體面,我在房中休息——”

他說了半句,忽然便陷入了沈默之中,旋即用異常危險的聲音問道:“你做了什麽?是哪個男人?”

蕭遙如今還能從原主的腦海裏看出韓半闕的表情有多惡心和暴怒,他露出幾欲作嘔的表情,又問了一遍:“你和哪個男人在一起了?”

原主當時衣衫不整,再被這樣追問,幾乎五雷轟動,一句話都回答不出來。

韓半闕很快冷靜下來,一邊快步離開房間,一邊說道:“你自己整理一下,我今晚去書房。”走到門口又站住了,轉回來,壓低聲音,冷冷地道,

“我不管你找的是什麽人,若叫我知道,露出了半點風聲,或是你肚子裏有了孩兒,莫怪我不客氣。”

原主呆若木雞,眼睜睜看著韓半闕說完便離去,想解釋,卻一句話都解釋不了。

直到夜風吹來有些涼,她才回神,整理狼藉的自己以及床鋪,心中絕望,一邊哭一邊將那塊玉佩砸成了碎片,還不住兇狠地罵著。

經過這件事,韓半闕對原主更疏離了,而且疏離得很是心安理得。

原主呢,見好幾天了,韓半闕似乎不打算找自己算賬,一顆心頓時活泛起來,以為他對自己有幾分愛意。

可惜這些自以為是被韓半闕接連幾日的冷淡給打擊到了,而且被打擊得很清楚明確地認識到,韓半闕對她,是真的沒有半點意思的。

他對她,是盡可能地無視的,他的心,他的感情,他的愛意,都在那位入宮成了宮妃的青梅身上!

因為這事,原主又嫉妒起來,有一日在表小姐故意的刺激下,闖去了韓半闕的書房。

韓半闕出去接待客人了,她進去之後沒人,只看到桌上韓半闕那位青梅的畫像。

原主盯著桌上青梅的畫像看,越看越嫉妒,覺得這女子長相不如自己一半,卻得到韓半闕那般的癡戀,而自己費了那麽多心思,卻一無所獲。

她被嫉妒弄得失去了理智,將那位青梅的畫像燒了!

這還不解氣,她翻遍了書房,將青梅所有的畫像都燒了個精光。

差不多燒完時,會客完畢的韓半闕回來了,俊臉上的表情比閻羅還要可怕,比發現原主和不知什麽男人野合更可怕。

他扇了原主一個巴掌,然後道:“給我滾出去。”

原主不肯滾,還想像往常一樣鬧。

韓半闕懶得廢話,直接讓小廝堵住她的嘴,將她押回了她的院子。

為著這事,府裏全員看笑話。

而原主也因為這事,氣得直接病倒了。

再之後,便是蕭遙來了。

蕭遙整理了記憶,覺得飛雪說的,韓半闕要休妻,那絕對是真的。

原主燒掉了韓半闕為青梅親手畫的所有畫像,韓半闕那個幾乎殺人的眼神,她可看得很清楚。

那種殺氣,原主看不出來,可是她卻看得懂的。

香草聽完蕭遙的話,不住地搖頭:“不會的,大爺性格好,不會的!”

蕭遙道:“人的忍耐是有限的,性格好的人爆發起來,可不是鬧著玩兒的。你好生收拾一下我們的東西,若到時要離開,也不至於太過倉促。”

香草是個忠心的丫頭,素來極為信服原主,聽了這話忙點點頭,將食盒打開放在蕭遙跟前,說道:

“姑娘,你先吃飯,我這就去收拾。咱們進了這府裏,攢下的月例與打賞還不少,離了府也不至於像原先那般落魄。”

蕭遙聽了就道:“你不必收拾府裏給的,只收拾咱們原先帶來的。”

不屬於原主的東西,她不想帶走。

香草聽了,有些為難:“可這樣一來,咱們就只剩下太太留給姑娘的幾根銀簪了。到時咱們吃不上飯怎麽辦?”

蕭遙虛弱地道:“總不至於餓死的。你且去罷。”說完,慢慢地開始拿起湯匙吃小粥。

香草在旁見她吃得困難,便放棄了收拾東西,而是過來餵蕭遙吃粥。

蕭遙吃完了一碗粥,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,便讓香草自去忙,不用管自己。

香草去收拾東西,沒一會兒,外頭響起了腳步聲,緊接著一道柔和的聲音說道:“遙遙,我聽說你終於醒過來了。如何,感覺怎樣?”

蕭遙擡起頭看過去,見是和原主一起長大的季姑娘,便道:“還好。”

季姑娘是個看起來十分溫柔的美人,一雙眸子帶著比同齡人深的沈靜,很容易讓人信服。

季姑娘在蕭遙身旁坐下來,仔細端詳蕭遙的神色,看完了,臉上的憂色少了一些,道:“果然好一些了。回頭多吃些滋補的小粥,把身子養回來。”

蕭遙點點頭。

季姑娘沈吟片刻,才輕聲問:“聽說你和韓大公子又鬧了起來,可是有這事?”

蕭遙淡淡地唔了一聲。

季姑娘便道:“男子都喜歡溫柔的女子,你莫要常常與韓大公子生氣。你氣得多了,韓大公子心裏越發不舒服,便越發疏遠了你。再者,還有人在旁虎視眈眈的,你能如何?”

蕭遙擡眸看向季姑娘:“季姐姐說的,可是府裏的表姑娘?”

季姑娘聽到蕭遙問得如此直白,掩嘴一笑:“你呀你,說話如此直白,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。以後還是要註意一些的。”

蕭遙點了點頭,目光從季姑娘的臉上掠過。

原主自然不及季姑娘面面俱到以及心思細膩的。

不然,原主的腳,也不會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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